變色的日子

我不知道日子是如何過去，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迷迷糊糊，猶如沒有靈魂的軀體，行屍走肉一般，他們在我身邊團團轉——大姊忙於陪我覆診，三姐忙於替我安排另一位醫生及聘請菲傭，又跟我office聯絡，大妹不斷陪我看醫生拿病假，小妹也替我嘗試聯絡我的主診醫生……不用上班的日子，我如常早起吃早點午餐和晚餐，我如常上網打blog看電視看書，然而我還是覺得日子好像跟以前不同了，我晚上會做很多很多夢，有時我會夢見媽媽，她像往常一樣，會做晚飯，去公園散步，有時我會夢見自己大口大口地吃點心，還有吃意大利麵……我吃得很開心，不過，一覺醒來之後，才發現原來不過是一場夢，我忽然覺得有一絲失落，我真的想不到如何去形容我現時的狀況，我只覺得，日子好像是變了色……

呼拉圈

我現在的感覺是，好像玩呼拉圈一樣，起初它在我的腰部，我一直玩得好端端的的，轉呀轉轉呀轉，它有時會稍稍滑落，但當我猛力扭動身軀，它又昇回原來的位置，可是現在我開始覺得疲累了，沒有力再扭動軀體，如今它漸漸滑下，我快支持不住了……它忽然慢慢滑落……慢慢滑落了……

我就知道早晚有這樣的一天，我就知道呼拉圈不會永遠停留在我的腰部，即使我多麼用力轉，也不可能轉回原來的位置，它始終要滑下來……滑至我的腹部……滑到我的臀部……滑至我的大腿……滑至我的膝蓋……然後小腿……然後腳踝……再跌落地上……直至完全停止轉————

我累了，我知道我累了，累了的人就要休息，其實有什麼好傷心呢？我是不應該傷心的，也不必害怕，不必擔心，我不是早早告訴你我預備好了嗎？既然已經預備好，一切就只能順其自然吧！不過我有時會這樣想︰為什麼你明明看著我的呼拉圈漸漸滑落，卻只能眼睜睜，一點也幫不上忙？如今它慢慢滑落了，你忍心嗎？你忍心看著它慢慢滑落嗎？

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很明白你有你的難處，呼拉圈套在我身上，你也無能為力，然而有時候人還是難免感到傷感，要知道，當呼拉停圈停止轉動時，就是我要說再見的時候了……

人情味

終於可以舒舒服服看兩劑醫生了，我睡飽了慢慢吃過早點，再看完早上的新聞報導，才慢條斯理地更衣出門，真好，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點子呢？你管我什麼時候看到哪兒看看多少小時，為什麼要算著我？三小時好四小時好五小時好，總之我有病假紙拿回來給你就是，人為何要看醫生呢？當然是身體不適才要看醫生，沒病找醫生來幹啥？貪好玩嗎車費很便宜嗎巴士很好坐嗎太陽很可愛嗎診室的空氣很清新嗎……？一個身體不適的人要去看醫生你還要他/她上班？這是什麼條例？我不知是誰想出來的點子，非要打屁股不可，即使是普通至傷風感冒咳嗽喉痛聲沙，電視也有宣傳短片︰有病就唔好返工啦！除非是一些沒有醫生証明的檢查例如抽血例如照X光例如見營養師例等，或者定期的牙科檢查，我覺得就應有時間限制，做完這些檢查要上班，或者上午上班下午出去做檢查，這是沒問題而且合理的，但如果一個人本身有病，要去覆診，你是否還要他/她這樣勞累呢？

以前做製衣時，要是覆診，我只需說一聲，明天去覆診，然後第二天拿病假紙回去，就OK了，就是這麼簡單，不像這裡那麼煩人，那時的我很快樂，病控制得很好，雖然掙的錢比較少，但那兒的人情味，在這裡我永遠無法尋回。

又讓座給我

今天去了抽血，原本想到書展打個轉，可是昨天聽收音機說今年的書展很騎尼，要先到hall 7（國版書）然後再去hall 5（兒童書）然後才可去hall1hall2……總之就是要迫你走幾個hall，以我只喜歡逛某一類圖書（小說和文學類）的人來說，迫我走幾個hall實在是一件苦事，加上我仍然感覺很疲累，又怕人多擠迫，天氣悶熱，終於還是打消了逛書展的念頭，抽完血，在商務打了個圈，便乘地鐵回家。

走進擁擠的地鐵車廂內，我隨意找了個空間站著，一個中年婦人一看見我，突然站起來向我說︰我給你坐……，多麼熟悉的對白，我想起數月前在巴士上一位年青少婦讓座給我的情境……這已經是第二次有人在公共交通工具讓座給我，我的臉色一定是很差很差了，要不然我一定是讓人看來是一個患了重病的人，不然他們為什麼都毫不考慮就讓座給我呢？

既然如此，你還忍心看著我在猛的陽光下走走撲撲嗎？你可知道和輋那段路走得我很辛苦嗎？你可知道在行人隧道上上落落對我來說是一件很吃力的事嗎？你有眼睛嗎？你看得見嗎？上次我己經將醫生信交了給你們，你有看過嗎？你有照顧我的感受嗎？要不然你就是瞎了眼睛，為什麼連一個不認識我的路人都看得見而你竟然看不見呢？

星期二下午覆診，如果我真的太累了，那我只能說句對不起，我不能應你的要求上午回來了，你太不細心了，我很失望。

香港人其實是滿有愛心關懷別人和熱愛助人的，但當這種關心套用在我身上時，我竟如此訝異和驚惶失措！

讓座

信心

曾Sir入來影印，他忽然轉過頭來，問我最近身體有否好一點，被他這麼一問，我忽然心裡微微一震，我想起了Dr. LAM，我記得以前覆診時，服CIC A那段日子，我一進診症室，也會問我這個問題︰

「怎麼了？有沒有好一點？」

然後我每次總是這樣答他，好的的吧……在好的的好的的好的的的一段日子過後，我終於好起來了，而今天曾Sir問我同樣的問題，我同樣答他好的的，這使我不期然就想起Dr. LAM來……我覺得我會好起來的，只是好得較慢吧了，記得第二次服CIC A時，黃醫生曾說沒那麼快好的，那時擾擾攘攘也搞了足足半年，何況現在我沒再靠CIC A這種藥物，我相信只要給我時間，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曾Sir著我多點休息，真怪，怎樣休息？到底是上班時休息還是叫我不要上班放假在家裡休息呢？我當然沒有真的這樣問他，我只是隨便應了一聲好啊，不過我真的感到很疲累，雖然腳腫的情情況稍微有些改善，然而不知是否因為最近吃少了東西還是什麼關係，我走路好像越來越慢，我看著一行人一個個從後趕上，有些還已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家也走得比我快，而我自己則越墮越後越墮越後……而背包也覺越來越沉重，連拿一個湯碗也感到吃力，上星期五不知何故睡至午夜發燒又發冷，頭痛肺痛，我連忙把冷氣關掉，穿上長袖襯衣蓋上綿被還在不斷顫抖，第二天仍有微燒，撐了半天下午就請了半天假（因大哥放假我不敢請假，免得被人誤會你玩野），下星期又要覆診了，好怕。

但我仍然相信我會好起來的，只是需要的時間長一點吧了，Dr. LAM你可否對禱告有信心一點？你可否不要那麼殘忍？你可否求神醫治我？我一定會好的，你一定要對我有信心，也要對你自己有信心，更要對你的神有信心你明白嗎？

這個業主真麻煩

弄了足足兩個多小時，終於把那繁複的合約打好了，原來我早前提替曾SIR打的那本又大又厚的書是有作用的，令我對WORD的環境熟習了不少（我EXCEL比較好），尤其是「項目符號及編號」的運用方面，從前比較生疏，如今竟然一點一點地打得蠻順暢的，真多得曾SIR讓我有一個預先練習的機會，開始發現原來每件事情都有神的心意在當中。不要怕，只管向前走就好了﹐不是嗎？

現在終於明白，為何每次看一些合約時總是頭昏腦脹，腦袋兒實實的，無法清晰地明白透徹，起初我以為是自己的閱讀理解有問題，或是身體毒素過多，影響了腦筋的靈活性，在當我逐點逐點將這份合約打出來的同時，才給我發現真正的「元兇」，一句句子可以很長很長而沒有標點符號，讀起來就怪彆扭了，舉個例子︰有一句是這樣的︰

『乙方遷出時必須在租期內將全部傢俬搬走以清手續倘乙方藉故取巧不交門匙或留下破舊櫃等物不予搬走故意阻延時間在乙方遷出後三天內仍不來取作為放棄權利論甲方有權不經差館不經租務法庭手續而協同貳名見證人將該物出售另行轉租所賣之款作為彌補欠租如有不足之數乙方仍須負責不得異議。』

真要了我的命，如果你說這是一篇文學作品，一種特別的寫作技巧，OK沒問題，我記得有不少寫作人也曾用過這種寫作手法包括我在內，以逹至一種宣洩以及一氣呵成的果效，然而並不﹐這是一份租約啊！是否要清楚列明每一個細則每一個章節；讓人看得清楚明白呢？後來我將這句加入標點符號，讀起來就舒服得多了，於是，句子就變成這樣︰

『乙方遷出之時必須在租期內將全部傢俬搬走，以清手續，倘乙方藉故取巧不交門匙，或留下破舊箱櫃等物不予搬走，故意阻延時間，在乙方遷出後三天內仍不來取，作為故意放棄權利論，甲方有權不經差館不經租務法庭等手續，而協同貳名見證人將該物出售，另行轉租，所賣之款作為彌補欠租，如有不足之數，乙方仍須負責，不得異議。』

大家比較一下，這樣是不是暢順得多？清楚得多？編寫這租約的人真的要打屁股了。所以，我從來就很怕看合約，尤其是什麼電訊公司、網絡供應商等的合約，除了字型小得可憐，密麻麻一堆難以細看之外，最重要是文句不通順，當我閱讀時就有頭痛欲裂的感覺，最後我簽下的原因不外乎因為相信大公司，相信不會欺騙我吧？而額外附送的禮物又著實及引，於是就……不用說了。

事情還沒完結，那天我像逃難般匆匆吃過東西執拾細軟就趕到妹妹家裡，我背起布包，正準備出門，誰知一打開門便與他倆（我的無良業主）碰個正著，我慌忙把大門關上，折返屋內將手上的租約塞入布包裡，再重新打開大門，我說我要出門了，我說租約在妹妹家裡。最後他們只好乖乖就範跟著我走。

只有如此，我一個人實在招架不來，我們足足談了個多小時，最後他們要求在終止租約後的最後兩個月可帶客看樓，我們本想將「最後兩個月」改為「一個月」，可是還是說不過他們，只好應他們的要求，日後再算，幸好我平時有寫blog的習慣，加這句上去並不是難事，妹妹在旁也幫忙提醒字眼上要注意的地方，我很快便完成了，一切都傾好了﹐文件細則大家都同意了，連本來業主婆不接受自己用電腦打的合約也說服了，我發現她真有點像阿太的固執，她說一定要用市面上買到的租約，有不對的地方就修改，有需要的的地方就補加，正如阿太不信任我用電腦做郵票記錄一樣，其實有什麼分別？我逐點逐點細則打得清清楚楚，連你有多少部冷氣及煮食爐燈飾抽氣扇廚櫃窗簾窗花等都一一打進去，不用手寫了，還想怎樣？同樣我也不知阿太擔心些什麼？有電腦為你精確地自動計算出郵票的支出及數目，只需將資料輸入電腦就可以了，不用按計數機，不用抄抄寫寫那麼煩人，不是更好嗎？當初我花了不少時間不少心機不少心血去設計整個程式，她不單不欣賞，還要一盤冷水潑過來，只一味說︰其他局都是用人手記錄的，偏偏只有你用電腦！喂！阿太大姑︰他們不懂用電腦去做自然得要用人手了，我現在這樣做是節省很多功夫很多時間的你知道嗎？氣得我！

也開始發現阿太跟我那無良業主屬同一類人，同樣難以招架，而無良業又跟我家裡的蟑螂屬同一族類，一到炎炎夏日便出動煩擾我了。遇著她（它）們不知是否也是神的心意？讓我透過無良業主去認識阿太？還是透過阿太去對付永滅不絕的蟑螂？

最後，一切文件大家都簽妥了，還是一貫的老毛樣︰他們不肯打釐印……噁血，打電話給哥哥，他說先把文件留下，待他處理，這個業主，真的很麻煩……

p.s.誰要租約範本可以找我幫忙，因為市面上找到的不合用，很多地方需要更改，或你可以給我資料我替你度身訂造一份也可以，費用全免，地產做則需收取租客及業各式各$1,000，很不划算。有意者請與我聯絡。

走得快好世界

接替貴絲的新同事叫沙拉，皮膚白皙，高高的身段，清爽的短髮，笑起來很和親，對人也很有禮貌，做起事來很認真也很努力學習，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不像小妹妹艾麗絲，來了才不夠一星期便將臉兒塗得紅當當的，又常常拿著話筒細聲講，再不就是上網，不過現在還是初期，太多的定論未免言之過早吧！一切還是有待日後多方面的觀察。

接下來是雲絲、露以絲、強哥和我了，看誰走得快？走得快好世界啊！此地不宜久留，日後就只餘下珍姐和明姐相依為命了！我的天。

十年

昨天，
七一回歸，
風風雨雨，
今天，
卻是風和日麗，
陽光明媚
原來，
一晃眼，
十年了，
我口腔內的傷口，
第一次躺在潔白的手術檯上，
我沒有淌過一滴眼淚，
還有我的新工作，
第一次走過城門河畔，
呼吸著那兒的清新空氣，
今天，
當我讀著你回的電郵時，
淚就湧來了，
是害怕是擔憂還是……？
我說不清。

錯覺

有時候，
天空下一場滂沱大雨，
打幾個大大的響雷，
心情反而變得異常暢快，
好像把一切煩惱盡洗，
所有疾病困苦統統消失;
家裡的蟑螂統統消聲匿跡；
那個無良業主快快給我滾開；
炎炎夏日，
那些可惡的蟑螂又開始出沒了，
它們總是和那個無良業主同時出現，
有時我甚至錯覺以為它就是她，
她就是它，
我要踩死它，毒死它，噴死她……